我活在这个世界
在一阵闹钟声中我被惊醒了,搓了搓朦胧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又趴在桌上睡着了,拿来当枕头的——昨晚看的——书沾上了我的口水。在除了书还有杯子里那已经凉透的咖啡。
我四处寻找寻找依旧在发出铃声的手机,结果才记得手机在房间里。狼狈的我在客厅里走动着,期间还差点被没有收拾好的外卖给绊倒;好不容易才进到房间,关掉闹钟后世界瞬间变得寂静。
我走到满是小说原稿的桌前,看着杂乱的桌面我不耐烦搔了搔后脑勺,但最后我还是没有收拾,只是认输般地叹了一口气便走开了。
白天要是不拉开窗帘的话我的房间将会永远处于夜晚。在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我拉开了窗帘,但世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明亮。我默默看着灰色色调的世界:地面上还留有昨晚下过雨的痕迹,天上的乌云想必昨日并没有太多变化。打开窗户后,雨水冲刷过的、世界的新鲜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大概是我一天中最爱的瞬间之一。
“一成不变的世界...”
我决定出去吃点东西。
......
最近的一家小吃店也得走过大约十条街的距离,不过我住的地方是分区的,我住二区,而那家店在六区。
每当路过映射出我模样的车窗或店铺的大窗户时,我都会稍微整理一下自己乱蓬蓬的长发,记得以前因为校规规定男生不能留长发——虽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经常会生气,家里人也经常就这点来把我狠狠批一顿。现在想来当时真是给家里人添了很多情绪上不必要的麻烦。
终于走到那家我相对常光顾的小吃店了,久违的出门着实让我感到疲累。
我叫了碗净云吞,在6块钱与8块钱之间犹豫,于是我最后选了5块钱的。猜到我选择的、神色不如往日的老板的只是笑呵呵的说道:“真是一点也没变啊——!”
我难得地对人露出了微笑。不是不爱笑,只是没机会。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有些年纪的店内,岁月的潮水已经把这里过去的那般风华给全冲走了;只留下了供我们回忆用的潮汐的痕迹。
看到此情此景,我尘封已久的现实记忆开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就跟成熟的土豆突然懂得自己蹦出来一样。
我点的餐到了,老板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对我说着“要多点来哦”之类的话。
我掰开一次性木筷,眼看着缕缕白烟从躺有流星的黄河升起,闻着仿佛来自十年前的香味。我又露出了微笑。
用着一成不变的吃相,我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那碗净云吞。
......
带着久违有了饱腹感的身体我来到了过去上的初中正门前。
初中唯一令我印象深刻的,也就只有运动会拿过一枚跳远的金牌跟两枚银牌——那时我还比较喜欢运动——以及跟两名女同学交往过,虽然那时的我真正的初恋只有一个。
我一边回想着“自己那时还当过课代表”之类的事,一边看着走进校园的学生们。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她的身影,但很快我便确定那不是她,因为她跟过去比起来没有任何变化。我微笑着目送她,直到她经过大门旁那棵大树以后再也不见了踪影。
......
在过去经常一个人来散步的公园,自搬家以后我就只在小区里散步过,直到现在从外地搬回来住也一样。
我爱我过去成长的这个地方,因为它给予了我太多的回忆,直到大学之前我都是在这就学同时哪里也没去过,对于我来说,比起住在地球,我更感觉住在这里。
有几只猫在湿答答的草坪上散着步,我不禁想起自己过去经常会逗楼下的猫咪们玩——现在也一样,只是我不常出门——虽然它们总是会因为我这个不懂的带吃的的蠢货给吓走。
走在由红色石砖铺成的路道上,我欣赏着每一棵经过的大树,如果天时对的话,这里将会盖好崭新的黄叶地铺,坐在上面,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间洒在自己的身上,下一秒自己的梦中情人便会坐在你的身边,接着她会同你一起欣赏你为她所写的诗;尽管这无论是对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来说都是想象,但这并不妨碍我曾经常在这享受午后的经历。
在现在的公园里,我走在过去散步的路线上。
......
我喝了一口刚买的罐装咖啡,久违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自从我改成喝自己泡的速溶咖啡的习惯以后我就很少会在外面买罐装咖啡喝了,因为味道实在是太甜了,甜到我总是会酝酿出一口痰来。
我一手握着咖啡,一手搭在围栏的不锈钢管上,眼睛注视着江对面的那间高中——那是我的母校。以前这里的海旁刚装修时我还很兴奋地特意跑来看,然后那几张当时拍的照片在我的旧手机里躺了有五年——那是我第一次主动肯拍照。
我望着那间陈旧的高校,想起自己不在乎成绩整天只知道写小说的日子,但值得庆幸的是,我直到现在也依然爱着写作的自己,只是作为人,身体不会允许我太过热情,因此我时常得让自己先消沉下来才能工作,不然脑子全是乱七八糟的灵感——虽然这也是我灵感的第一来源。
我仰望天空,因为江的颜色跟天空一样灰白,既然这样还不如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不觉间我想起了跟朋友的一次对话:我跟对方说想当圣诞老人,这样就可以一年里只工作一天了,结果对方只是回了我一句“梦里什么都有”。但现在想起来,他或许说的是对的。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右手因为腕部有旧伤,所以习惯左手那东西——这只手用笔将我脑子所想的一切给写到了纸上,我乐于其中,同时也迷茫。写了这么多的自己到底期待着怎样的世界呢?
梦里什么都有——我默默闭上了双眼,开始想象着自己来到了什么都有的梦境世界:在这里我可以吃到自己想吃的所有东西,可以不用工作一天睡18个小时,可以不用承受压力自由的创作,甚至可以与自己创造的角色见面。我看着他们,想去握住他们伸出的手,但最后,我只是微微露出了笑容。最后我眼睛湿润地对逐渐消失的他们说:“你们没有活着真是太好了!”
......
睁开眼时我已经躺在了自己满是纸稿的工作桌上了。看来我是因为太累,一回到家就睡着了。
这时一缕耀眼的光芒照在了桌上,我看向忘拉窗帘的窗户;而在窗外的,是那被夕阳所染红的天际与云彩。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角是湿润的,这让我久违地笑出声来。
“是啊,我活在这个世界,这样就足够了。因为只要还活着,我就拥有最珍贵的宝物。”我拿起没有往日般的沉重的钢笔,在便签上写下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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